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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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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

晚宴上各妖王極力推銷各族特產, 奚玉黎來者不拒,他們乘興而來,滿意而歸。

海葵將兩人送回宮殿, 想要離開, 奚玉黎叫住她,落下隔音結界:“海葵, 你似乎對海蛇族祭司預言之事樂見其成?”

她沒錯過鮫人公主的暗示。

海葵金燦燦的尾巴輕輕拍著覆滿小珍珠的沙粒, 意有所指道:“阿黎,我等會兒讓人給你送件東西,你看完咱們再聊也不遲。”

奚玉黎瞇了瞇眼,審視地打量著面帶笑容的鮫人公主, 忽然笑了,意味深長道:“希望我不會因此錯過鮫王出關。”

海葵笑著對上了她的視線:“當然。”

鮫人公主施施然離開了宮殿,奚玉黎立刻布下隔音結界, 面色凝重地坐在蚌殼床上。

時瑯川坐到她旁邊,歪頭盯著她,冷靜道:“黎黎, 鮫人既然肯暗示你海妖族一事, 就證明他們知道你想要的東西是什麽,不打算阻攔你拿到此物。”

“我知道。”奚玉黎越想越郁悶,但偏偏又沒辦法跟時瑯川說,癟著嘴將時瑯川推下去,郁悶地降下蚌殼把自己合在了床裏:“等會兒你幫我接下她送來的東西, 我自己靜靜。”

時瑯川盯著緊閉的蚌殼, 想象著她自己縮在黑暗裏生悶氣的模樣, 手指蠢蠢欲動地想揭開蚌殼,但終究還是垂下手臂笑了笑:“好。”

奚玉黎卻並沒像他想得那樣悶頭生氣, 她仗著無人能探查她的氣息,囑咐系統幫忙盯著外邊,閃身進了源歸境,就跑去藏書閣翻看先前白薇等人整理出來的秘境資料。

系統不解道:“宿主,人家鮫人族願意將這個情報給你,你為什麽還不高興?”

“因為我犯了先入為主的毛病。”奚玉黎認真翻看著瀚海秘境那稀少的資料,總覺得有什麽在自己心裏呼之欲出,但就是讓她抓不住那一線靈光:“我看到任務時第一反應就是時瑯川打算破壞秘境,但現在看來,遠遠不止。”

系統在她識海中發出了無數問號,奚玉黎伸手招來了海靈族資料,跟鮫人族擺在一起,沈吟道:“秘境中的生物或許會跟他合謀。”

系統嚇了一跳:“不會吧!”

奚玉黎視線掃過兩份玉簡,也想不明白為什麽,瀚海秘境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怎麽會配合外人破壞:“或許海葵會給我答案。”

系統不知道她在打什麽啞謎,只是提醒道:“宿主,鮫人已經把東西送來了,小石頭正想要敲你的蚌殼。”

奚玉黎:“……”

什麽叫她的蚌殼?她又不是蚌!

她離開源歸境,剛剛推開蚌殼床一條縫,霎時間藍光大盛,奚玉黎下意識捂住眼,就感覺光線暗淡下來,蚌殼再次關閉,與此同時她旁邊多了一個人。

感受著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奚玉黎心跳如雷,忍不住推他:“你進來幹嘛,出去!”

平時就算也沒少有親密舉動,但這種只能模模糊糊辨別輪廓的黑暗中,幾乎隔不開距離的方寸之間,兩人不斷加速的心跳聲遮掩不住,奚玉黎出奇的驚慌了。

時瑯川紋絲不動,他轉身,支著胳膊托著下頜看她,笑吟吟道:“黎黎想讓我做什麽?”

“我想讓你出去!”奚玉黎下意識後退,背貼緊了蚌殼床內部,少年卻又追了上來,哪怕奚玉黎在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臉,卻從那似乎凝成實質的視線中察覺到他眼睛從未離開過自己。

時瑯川低低一笑,聲音無辜:“那不行,我是你的雄魚,當然要跟自己的雌魚在一起。”

奚玉黎臉一熱,嗤笑道:“你哪裏是什麽雌魚,你忘了自己跟添財組了個玄武組合?”

時瑯川半點不生氣,微微俯身挨近,笑嘻嘻道:“比起跟添財配合,我倒是更願做黎黎的同族,畢竟黎黎在我眼中才算是天鵝。”

奚玉黎氣呼呼地朝他耳朵捏去:“石頭!”

這正中時瑯川下懷。

他自如地握住奚玉黎的手一拉,將少女扯進自己懷裏,順便調整了個讓她舒服的姿勢,摸了摸少女的腦袋,把她按在自己肩膀上:“怎麽,許黎黎調侃我,不許我還擊?你怎麽就這麽霸道。”

奚玉黎想要掙紮,無奈時瑯川抱得極緊,也只能罵了句“壓死你算了”,腦袋在他肩窩上蹭了蹭,調整了姿勢,舒舒服服地窩在了他懷裏,冷笑道:“我就這麽霸道怎麽了?”

悄悄偷看的系統:“……”

宿主的身體可比嘴巴誠實多了。

察覺到奚玉黎小動作的時瑯川心臟砰砰跳動,心裏霎時間像是開了花,嘴角情不自禁地越咧越大——哪怕他知道黎黎對自己不是沒有好感,但像是這樣毫不防備地靠在他懷裏,還是第一次。

時瑯川無聲地吸了口氣,努力不讓她聽到自己聲音顫抖:“那能怎麽辦?我自己選的小祖宗,也只有認命嘍!”

話音剛落,他肩膀上一輕,感受到少女的怒視,時瑯川趕在她開口前拿出了一只金色貝殼,伸手拂過,蚌殼床上方瞬間亮起影像:“咱們先看看鮫人送來的東西。”

奚玉黎借著影像的光睨了時瑯川一眼,少年雙目正認真地看著影像,流暢清晰的下頜線跟優越的側顏輪廓在此刻暖黃色的影像光下顯得有些柔軟,不知不覺,那個初見時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少年似乎也變得能讓人安心了。

奚玉黎嘴角緩緩翹起,坦然躺回時瑯川臂彎中,擡眸看向頭頂。

時瑯川側過臉看了她一眼,心中全是滿足。

畫面上是一個巨大的海洋,鮫人們跟海妖正在海邊無憂無慮的嬉戲,奚玉黎看得疑惑,時瑯川卻一眼認出這是他第一次接受時計記憶時透過縫隙見過的南海,忽然,天空響起一道劇烈的龍嘯,海面上電閃雷鳴。

鮫人們跟海妖們嚇得全都跳回海裏,隔著海面偷偷看向天空,就有兩道金色光線狠狠朝屏幕砸來,鮫人們發出高亢的尖叫聲,四t散奔逃,奚玉黎不覺屏住呼吸,就感到時瑯川的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沒事。”奚玉黎拍拍他的手,繼續看向頭頂。

隨著金色光線進入海底,影像上原本龐大的海洋瞬間又增大幾倍,海底無數沒有開智的生靈齊齊變異,原本扁平的海蛇身體驟然增長,無害的彩虹色小魚長出毒刺,珊瑚樹變得龐大堅硬……

但變化最大的還是鮫人,原本長著灰撲撲魚尾的鮫人脫落鱗片,變成了漂亮的藍色、紫色、銀色、金色,多少還有些像魚的扁平臉龐也變得越發漂亮。

看著一個個不著寸縷的漂亮男鮫,時瑯川臉一黑,伸手想捂住奚玉黎眼睛,畫面突變。

隨著海洋面積增大,原本極遠的陸地種族同樣進化變強,而生存面積卻少了許多,不得不跟海妖們鬥了起來,就在雙方的廝殺愈發慘重時,深海中忽然亮起兩道金線直指天空,跟不知何處來的其餘十幾道金線共同組成一串金色神紋。

認出這串符文內容的奚玉黎心中一跳。

——“以吾殘魂,化域鎮淵,封!”

霎時間,符文以極快速度隨著金線落回海中,天地震蕩,原本打鬥不停的陸地種族趴在地上不敢動,而大片海妖們則發出一聲慘嚎,足有一大半海妖隨著海水一起被吸進了一道厚重的屏障內。

而後,便是影像、或者說是記憶的主人馬不停蹄帶著鮫人們尋找落腳地,建立鮫王宮的過往——顯然,這便是瀚海秘境的起源了。

金色貝殼上的光線黯淡,影像消失。

奚玉黎陷入了久久的沈默。

時瑯川雖然看不懂神紋是什麽意思,但從那十幾道金色光線上,也看得出這瀚海秘境、哦不,或許風離界絕大部分的秘境都是自己前世的傑作——這麽說來,時計的作品,竟被自己毀掉幾次,也真是諷刺。

他冷淡地瞥了金色貝殼一眼,翻身摟住奚玉黎:“黎黎,你在想什麽?”

奚玉黎幽幽道:“我在想,那條金龍究如果知道自己轉世後會被恩將仇報,以至於徹底被世道逼瘋,會不會後悔當日的犧牲。”

轉世?恩將仇報?

時瑯川神色一凜,想到前段時間有關龍的資料,立刻明白她猜出自己是金龍轉世。

他抿了抿嘴:“你覺得呢?”

“……我也不知道。”奚玉黎心中沈重,如果說金龍湮滅時成了風離界的養分是被動的,但鮫人記憶中祂以殘魂開辟秘境保全了風離界的數萬甚至數十萬年的和平,便是出自主動。

也難怪數十萬年便身死,卻在百年內才投胎——即便如此,時瑯川魂力也不足金龍萬分之一,此人資質說不定比她想得更差!

金龍連魂帶體的被耗幹在風離界,換來的卻是天道的恩將仇報。

“小石頭。”奚玉黎眼眶一熱,咬了咬唇,撲進了時瑯川懷裏,緊緊摟住他的腰,嗚咽道:“我覺得我好壞!我在為虎作倀!”

時瑯川心中一酸,緊緊摟住她:“不,你沒有。”

黎黎是他墜入無盡深淵時生拉硬拽著把他往上拖的繩,才不是什麽幫兇。

“你不懂。”他衣襟濕了,少女緊緊貼在他胸口,聲音顫抖:“我好恨我自己,明明知道人家已經很委屈了,但卻還是因為一己私欲想要阻攔別人覆仇,哪怕……”整個風離界都虧欠時瑯川“我也還是要攔住他。”

一點都不意外呢。

時瑯川無聲嘆息,輕輕拍著她的背,握住她另一側肩膀與自己緊緊相貼,篤定道:“他不會後悔當日的犧牲。”

時計在這麽做之前,就已經被神域所棄,時瑯川不信自己前世沒有想到這種結果,可時計仍舊這麽做了——或許龍澤仙草中的殘念時計不認同奚重荊的話,但死後的時計卻已經想明白奚重荊才是對的。

時瑯川不知時計這樣做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但從自己想要天道給自己陪葬的執拗心理推測前世,他想,時計大概也沒想過還能活。

少女在他懷裏聳動著擡頭,抽噎了兩下,半信半疑道:“哪怕世道迫害他?”

時瑯川微微低頭,在黑暗中對上少女那雙比周圍環境更黑更亮的桃花眼:“你覺得,他是沖著得到回報才那麽做的嗎?”

以殘魂封印,金龍大概都沒想到自己還會轉世,更不用提什麽回報。

得出這個結論,奚玉黎心裏卻更難受了。

她想到嬈雲先前說的她老爹跟紫霄魔帝付出一半魂力跟修為分隔開神魔兩界,永停戰火,彼時只覺得為有這樣的老爹驕傲,現在想來老爹當年何嘗不是抱著徹底犧牲自己也要為神界開辟太平之路的念頭?

在那之後,老爹是歷劫了神界的萬年時間才得以補全魂力重歸九重天,若是歷劫失敗呢?若是回來已經被篡位呢?更甚者,如果他跟紫霄魔帝分隔神魔兩界時各一半的魂力跟修為還不夠,需要把自己整個獻祭呢?

奚玉黎想,即便有種種顧慮,老爹也依舊會義無反顧地去做。

她喃喃道:“我永遠做不到那麽偉大。”

偉大嗎?或許吧。

“我也不能。”時瑯川笑了笑,握住奚玉黎手臂往上一提,側過頭在她額心輕輕一吻:“我這人自私慣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你會因此不喜歡我嗎?”

因著剛才那兩句話,奚玉黎心中有點微妙,但想到時瑯川如今被天道逼瘋到心狠手辣的地步,知道自己前世付出那麽多只會更加憤怒,不應該像小石頭這麽平淡,便再次吐槽自己實在太多疑。

她毫不客氣地把臉貼在時瑯川胸口上擦眼淚,冷哼道:“你就是想騙我說喜歡你!”

“哎呀,被看穿了。”時瑯川假裝遺憾地嘆了口氣,忽然翻身把她壓在身下,低頭用自己的鼻尖碰她的鼻尖:“那你喜不喜歡我?”

時瑯川已做好了再度被推開的準備,下一刻,卻被唇上的溫軟驚到大腦一片空白。

唇分,奚玉黎盯著身上的黑色‘雕像’,深吸一口氣:“喜歡。”

下一刻,雕像活了過來。

時瑯川牢牢壓在奚玉黎身上,欣喜若狂地親了上去,呼吸交錯,唇舌交融,在這片狹小的蚌殼之內,吻得難舍難分。

他邊親邊呢喃:“黎黎,我好高興!”

奚玉黎聽到他不停喊著自己的名字,只恨不得把他的嘴巴徹底堵上,故而也配合地吻,少年得到她主動更加激動,吻得越發深入,奚玉黎被親到渾身發軟,直到——

她推開時瑯川,羞惱道:“靜心丹!”

“黎黎~”時瑯川戀戀不舍地又想壓下去親她,奚玉黎卻陰惻惻地開口:“石公子,難不成你還想再被我教訓一次?”

時瑯川有些不舍,但還是順從地翻身從她身上下來,吞下靜心丹,壓下了小腹的火。

還算聽話。

奚玉黎滿意一笑,湊過去精準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給你的獎勵。”

一股巨大的幸福感湧上胸口,時瑯川又眼巴巴想湊過去,這次卻撲了個空,奚玉黎擡手掀開蚌殼,跳下了床,見他側著身看她,滿臉幽怨,沒忍住噗嗤一笑:“先辦正事去。”

時瑯川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試探道:“那辦完正事……?”

奚玉黎定定看著他,溫柔一笑:“石公子覺得呢?”

時瑯川立刻跳下蚌殼床,整理了下自己略有些淩亂的衣裳,伸出手臂:“奚小姐請!”

算他識相!

奚玉黎睨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就朝外邊走,時瑯川笑瞇瞇地跟在她身後。

門口站著兩個鮫人,大概是已經得到了上面指示,在奚玉黎提出要見海葵時也沒說什麽要通報的話,直接把兩人帶到了一處宮殿。

海葵正在門口等著,身旁還有個身材壯碩、同樣是金色魚尾的俊美男鮫,看著比海葵也大不了幾歲。

但奚玉黎立刻從兩鮫相似的輪廓中猜出了男鮫的身份,禮貌打了聲招呼,揶揄道:“鮫王出關這麽快,想來我送的禮不合你意?”

先前認為鮫人族跟海靈族一樣單純直爽,真是天大的誤會——這些家夥心裏的彎彎繞繞可不比人類少。

“禮物貴重,不過為了迎接奚小姐這位貴客,本王也只能忍痛出關了。”鮫王笑得跟女兒一樣甜,似無意地看向時瑯川,疑惑道:“這位是?”

奚玉黎還沒來得及介紹,時瑯川就上前一步,自然地握住她的手,笑道:“我姓時,是黎黎的未婚夫。”

這混蛋真是給根桿子就上天!

奚玉黎微不可查地吸了t口氣,使勁攥了攥時瑯川的手,朝鮫王父女點頭:“對。”

時瑯川臉上的笑更燦爛了。

“二位真是般配。”鮫王由衷地讚嘆一句,將兩人引進宮殿內,蚌女奉上果品跟茶飲後便在海葵的示意下領著其他海妖游出去,關上了宮殿大門。

殿內只剩了鮫王父女跟奚玉黎二人。

鮫王擡手,金色光波籠罩了整座大殿,他隱晦地打量了時瑯川一眼,視線定在奚玉黎臉上:“奚小姐,您不是風離界的人吧?”

奚玉黎心中一緊,下意識看向時瑯川,就見他盯著自己眨了眨眼,面露震驚。

回去再跟你解釋。

奚玉黎朝他使了個眼神,回頭看向鮫王,似笑非笑道:“看來鮫王雖然生在秘境中,倒對外邊不是一無所知。”

她知道鮫王是從哪裏得出的結論。

她送的禮物是海靈族的特產,想來有鮫人飛升後,還想方設法將東西送回給族人——也對,在天道回檔之前,風離界界壁沒有那麽薄弱,哪怕成仙成神後進入會被壓制修為,但也並非像現在這樣一進就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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